知不可忽骤得第396章 文会之辱
三日后苏明远收到一张请柬。
那是汴京城中最负盛名的——每月一次由士林名宿主持邀集京城中的饱学之士品茗论道吟诗作赋。
苏明远曾经也是雅集的常客那时他刚入翰林院凭着几首好诗和一些新颖的见解在士林中小有名气。
可自从卷入变法派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请柬了。
如今突然收到让他既意外又忐忑。
他不知道主办者请他是何用意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在这个时代士林清议的力量不容小觑若被彻底排斥即便得王安石宠信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雅集设在大相国寺旁的一处园林中。
那园林属于一位退隐的老学士曲径通幽雅致非常。
苏明远到达时已有十几位士人在场或坐或立三三两两谈论着。
见他进来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那目光中有惊讶有鄙夷有嘲讽却唯独没有欢迎。
苏学士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啊。
主持雅集的老学士张方平缓缓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张方平是前朝重臣虽已致仕但在士林中德高望重。
他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变法但对王安石的激进做法颇有微词在保守派中很有影响力。
张老谬赞晚辈惶恐。
苏明远拱手道。
苏学士近来可是风光得很。
一个年轻士人阴阳怪气地说青苗法制定功臣圣眷正隆我等望尘莫及啊。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苏明远强忍着怒火淡淡地说:不过是奉命行事何谈风光。
奉命行事?另一个士人冷笑苏学士可真谦虚。
听闻你当初为了取信王相公不惜出卖范纯仁的信任潜入其府中窃取奏疏。
这般手段可真是奉命行事的好榜样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虽然这件事在一定范围内传开了可当面说出来还是让在场众人震惊。
苏明远脸色煞白。
他没想到这件事传得如此之广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被人揭出来。
你……你胡说!他勉强辩解我何时做过这种事? 何时?那士人冷笑范纯仁在御史台任职时曾对我等说过他的奏疏被人窃取而那人正是他曾经信任的故友。
除了你还能有谁? 苏明远无言以对。
他想辩解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那确实是他做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诸位。
张方平抬手制止此事姑且不论。
今日雅集本是风雅之事不谈这些。
苏学士既然来了不如为我们作一首诗如何? 这是给苏明远一个台阶下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更是一种考验。
在这个时代诗文是士大夫的立身之本。
一个人的道德可以被质疑但若诗文不行那就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张方平这是要看看苏明远这个变法派的新贵还配不配在士林中占一席之地。
晚辈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
苏明远推辞道。
苏学士过谦了。
张方平笑着说听闻你曾在翰林院中作过几首好诗今日何不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话说得很客气可苏明远知道他若不作诗就是怯场就会被人看不起。
可若作诗在这种敌意的氛围下任何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迎战。
在现代他读过无数唐诗宋词虽然不能原文照搬但稍加改编也足以应付。
既然张老相邀晚辈就献丑了。
他走到院中看着眼前的景色——秋日的园林落叶纷飞残荷满池正是一派萧索之景。
他想起一首诗稍加改动缓缓吟道: 独行秋水上寒菊满东篱。
世事如残叶飘零任所之。
功名终作土清节自成诗。
回首来时路孤灯照片时。
这诗意境苍凉带着一种深深的自嘲和无奈。
在场的人听了都沉默了。
因为这诗虽然不算绝妙但那种真挚的情感却打动了一些人。
好诗。
张方平点头苏学士确有才华。
只是这诗中透着一股悲凉之气莫非学士心中有所郁结? 老人家慧眼。
苏明远苦笑晚辈近来确实有些困扰。
何不说出来听听?张方平问道。
苏明远犹豫了。
他想说自己的痛苦想说自己的无奈想说自己在权力和良心之间的挣扎。
可他又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被人当作虚伪的表演。
不过是一些俗事不值一提。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避。
俗事?一个士人冷笑依我看苏学士的不过是功名利禄罢了。
为了这些俗事可以背信弃义可以助纣为虐这就是苏学士的? 苏明远怒了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凭什么?那士人站起来冷冷地说就凭你参与制定的青苗法如今在地方上已经开始强制摊派无数农户被迫借贷苦不堪言。
就凭你为了取悦王安石不惜出卖范纯仁。
就凭你明知新政有害却为了前途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学士你的诗写得再好也掩盖不了你的所作所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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