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幽镜第230章 碎镜重圆
时间如同一条沉默的河裹挟着破碎的往昔平稳地流向未知的明天。
宣判带来的巨大喧嚣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扩散之后终将归于平静。
生活的本质开始在创伤的裂隙中重新显露它琐碎而坚韧的轮廓。
林晓的病房渐渐褪去了重症监护的紧张气息多了几分生活化的暖意。
窗台上多了几盆绿萝枝叶鲜嫩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舒展着。
床头柜上摆着姐妹俩小时候的合影照片里两张无忧无虑的笑脸与现实中林晓苍白却努力微笑的脸庞形成一种无声的对话。
她的恢复进程缓慢而坚定。
身体机能逐步改善能够自己进食一些软烂的食物在护工的搀扶下可以短时间下床行走。
药物造成的迟钝感正在消退眼神里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灵动和好奇像被春雨洗过的嫩芽一点点探出头来。
但记忆依旧是一片布满迷雾的沼泽。
她能记得童年趣事记得姐姐林晚记得学校里的某个老师却对与江离相关的所有事情以及那三个月被囚禁的恐怖经历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坚固的空白和回避。
心理医生将此称为“创伤性选择性遗忘”是大脑在无法承受的极端压力下启动的终极保护机制。
林晚不再刻意去触碰那片禁区。
她只是陪伴着像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品。
她给妹妹读她曾经最喜欢的青春小说陪她看轻松搞笑的动画电影给她讲父母生前那些温暖而模糊的旧事。
她们之间的纽带在日复一日的陪伴和无声的谅解中被一针一线地重新缝合。
偶尔林晓会陷入短暂的沉默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林晚知道那是某些记忆碎片在不经意间浮沉。
她不会追问只是轻轻握住妹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告诉她:无论想起什么姐姐都在这里你很安全。
这天下午阳光很好。
林晓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跳跃的麻雀忽然轻声说:“姐我想……回去看看。
” 林晚正在削苹果的手微微一顿。
这是林晓第一次主动提出“回去”回到那个承载着她们共同成长也见证了最后噩梦开端的家。
“好。
”林晚放下水果刀用纸巾擦了擦手语气平静“等医生说你完全可以出院了我们就回去。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担忧。
她明白这是妹妹尝试重新连接过去、确认自身存在的重要一步。
--- 张宸的康复之路则更像一场艰苦的体能拉练。
多处骨折和严重的内伤让他每一次复健运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力不从心的挫败感。
但他骨子里那份法医特有的冷静和韧性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他像分析一具沉默的证物一样分析着自己身体的极限和恢复进度严格按照医嘱和康复师的要求完成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
雷锐偶尔会来看他带来的不再是案情的进展而是一些警队里的趣闻或者几本与案件无关的闲书。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无需多言的默契。
“打算什么时候归队?”一次探望时雷锐看着他能自己扶着助行器在病房里缓慢移动随口问道。
张宸停下脚步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镜片后的目光沉静:“等我能亲手把手术刀拿稳的时候。
” 他的目标明确而纯粹。
身体的创伤需要时间愈合但职业的本能和信念早已迫不及待。
有时林晚来看林晓会在走廊里遇到正在复健的张宸。
最初的几次两人只是客气地点头致意问候一下彼此的近况。
林晚会真诚地感谢他当时的救命之恩张宸则会略显局促地推推眼镜说一句“分内之事”。
但有些东西在无声中悄然改变。
或许是林晚眼中那份褪去了绝望和疯狂、沉淀下来的坚韧与柔和触动了张宸;或许是他那份在病痛中依然不减的专业热忱和沉默的担当让林晚看到了超越表象的力量。
他们开始有了短暂的交谈话题渐渐不再局限于病情和感谢。
林晚会问及一些她正在处理的、江离公司遗留的法律和财务问题张宸则会从逻辑和证据的角度给出一些冷静而中肯的建议。
他们发现彼此都能理解对方话语背后那份与黑暗交锋后留下的、对秩序和真相的珍视。
一次林晚推着轮椅带林晓在楼下小花园晒太阳恰好遇到张宸也在康复师的陪伴下进行户外行走练习。
阳光很好洒在三人身上。
林晓看着张宸笨拙却坚持的步伐忽然小声对林晚说:“姐姐那个哥哥……走路像只企鹅。
” 童言无忌的话语让林晚和张宸都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轻松而自然驱散了盘踞在心头许久的阴霾。
张宸甚至配合地学着企鹅的样子晃了晃身体逗得林晓也露出了难得的、毫无阴翳的笑容。
那一刻林晚看着阳光下妹妹的笑脸和那个努力扮演企鹅的、伤痕累累的男人心中某个冰冷坚硬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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