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鬼语集第554章 迷途岭
我们村西头有座山叫迷途岭。
这名字不是白叫的。
打我记事起就听老人们讲那岭子邪性得很。
晴天白日里看着也就是座普通的山包长满了槐树和松柏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其中。
可人一走进去有时候就出不来了。
不是真的出不来是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
明明看着日头辨着方向按着熟悉的小道走可半个时辰后一抬头又回到了刚才做过记号的老槐树下。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鬼打墙”。
村里的李大头是最有经验的樵夫六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他常上山砍柴对迷途岭的脾气摸得门清。
他告诉我们这些小辈:“进了迷途岭心里不能慌。
一旦发觉自己在绕圈子就立刻停下来点袋旱烟蹲着抽。
抽完了再往回走准能出去。
” 我们都问他为啥李大头就眯着眼睛说:“那岭子里的‘东西’不喜烟味儿。
” 村里人大多信这话因为李大头从未在迷途岭迷过路。
直到去年秋天。
那天李大头照常上山砍柴太阳刚露头他就进了山。
按平常晌午前他就能挑着一担柴火下山。
可那天到了日头偏西还不见他的人影。
李大头的老伴开始着急了跑到村头望了好几回。
村里人安慰她说李叔对山里熟兴许是柴火砍得多耽搁了。
可是到了天黑透李大头还是没回来。
村长组织了几个青壮年举着火把进山找人。
我也在其中。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沿着上山的小路一路喊一路找。
火把的光在漆黑的林子里摇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树干间扭曲变形。
深秋的山风已经带着寒意吹得人后颈发凉。
林子里静得出奇连声鸟叫虫鸣都没有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山间回荡然后又沉寂下去像是被什么吞没了一样。
“李叔!李大头!”我们扯着嗓子喊。
没有回应。
我们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时辰什么也没找到。
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领路的二牛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不对劲。
” 我们凑过去火把照着他指的方向——一棵老槐树的树皮被削掉了一块露出白生生的树干。
“这是我半个时辰前做的记号。
”二牛的声音有点发颤“咱们又绕回来了。
” 人群一阵骚动。
大家都听说过迷途岭的鬼打墙但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
“慌什么!”村长呵斥道“按老规矩办。
” 我们蹲下来各自点了烟。
几个不抽烟的年轻人也接过烟卷抽起来。
一时间我们这群人蹲在树林里默不作声地吞云吐雾那场景现在想想着实诡异。
一支烟抽完村长起身说:“往回走。
” 说来也怪这次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出了林子。
但李大头还是没找到。
第二天一早更多的村民加入搜救队伍。
日头升高后我们在岭子的一处洼地里找到了李大头的柴刀和一堆砍好的柴火捆扎得整整齐齐就是人不见了踪影。
第三天我们甚至请来了邻村有名的神婆王婶。
她在迷途岭入口处烧了纸钱念叨了半天然后摇头说:“老李的魂被岭子扣住了人找不回来了。
” 李大头的老伴哭得昏死过去好几次。
村里人都叹息说李大头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最后还是折在了山里。
然而第七天傍晚李大头居然自己回来了。
当时我正在村头井边打水远远看见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迷途岭方向走来。
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下地晚归的村民但越看越觉得那走路的姿势别扭一条腿拖着身子歪斜着。
等他走近了我吓得差点把水桶扔井里——那是李大头但已经完全变了样。
七天时间他整个人瘦脱了相眼窝深陷颧骨凸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灰白得像蒙了一层纸。
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全是划痕和淤青。
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没有一点神采仿佛看不见人似的。
“李叔?”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他像是没听见继续歪歪斜斜地往前走直奔家的方向。
我赶紧扔下水桶跑过去扶他同时朝村里大喊:“李叔回来了!快来人啊!” 村民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把李大头扶回家。
他老伴看到他的样子又喜又怕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李大头到家后喝了点水就一头栽倒在炕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等他醒来后村里人都围在他家问他这七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大头靠在炕头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但总算有了点活气。
他声音沙哑地给我们讲了他的经历。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山砍柴很快砍好了一担。
想着时间还早他决定往岭子深处走走找点野山货。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觉周围的景色有点陌生。
“我心想坏了遇上鬼打墙了。
”李大头说“就按老法子蹲下来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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